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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看到过不少豪门显贵,甚至是神职人员,表面上比谁都要虔诚,但背地里尽干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,他们有资格享受农民和工匠的供养,吃百味珍馐,住高楼豪厦吗?!我也认识许多贫苦的百姓,他们终年辛勤地劳作,他们从不忘怀神的恩情,可是却连妻子儿女都无法养活!”
我抬起右手掌,掌心向下,示意缪伦放低声音。
他望望我,吐一口气,平静了下来:“我有时候不禁会想——神究竟在哪里?在遥不可及的天外,还是就在我们身边?神创造了人类,究竟有何用意,是为了自我完善,是为了与魔族斗争的使命,还是……其实根本只是偶然的游戏之举?
“真理或许只有一个,可是,除了神以外谁又有资格说:‘我是唯一正确的’,从而把别人的观点都骂成异端?你要知道,‘异端裁判’这种东西,并非神所创造的,也不是从神学诞生之日就存在的……”
他涛涛不绝地连续发问,象冰雹般密集地砸在我的头顶上。很多问题,在潜意识中,我也曾经怀疑过,但从来没有象他这样清晰缜密地思考过和整理过。或许缪伦也只不过只能提出问题而已,却并不能作答,那又怎么样呢?他的思想已经比大多数人都要深刻多了。
“有没有答案?”但我还是问道。
“有一部分,”他回答,“神在我们四周,这山、这水、这世界,都是神的一部分。神爱我们,但就象生物界传统的繁衍生殖一样,神是靠一种本能创造了人类和其它物种。神对各个种族甚至各种生物都一视同仁,因为我们都是他的子女。各种生物都是如此,更不用说人与人之间了。所谓的富贵贫贱,都是人本身所造成的,不是神的本意。就如兄长自恃身高力大,霸占了兄弟的饮食一样……”
我跟随着他的思路思索着,偶尔点一下头。
“如果家庭中的食物并不充分,兄长霸夺兄弟的食物,也仅仅是自私而已。可是你看看那些富人们,他们已经牛羊满圈、谷麦满仓了,却还要掠夺穷人的口边之食——还要假借神的名义!”
人是否应该生而平等呢?在这方面,我的固有理念,应该说是和他相近的,但是我前此并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。因此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,只是点着头,听他继续讲述下去。
“我不敢说我的理念就是真理,但真理是需要摸索和讨论的,”缪伦继续说道,“倘若教廷认为我是错误的,而他们秉持着神的真意,可以反驳,可以探讨,而不应该将宣扬与其不同理念的书籍一律咒为异端,禁止甚至于焚毁,不应该将宣扬与其不同理念的人,安上‘叛国者’的罪名,到处追杀。
“我已经无法在托利斯坦存身下去了,我的同伴一个个倒在我的面前,鲜血擦亮了我的眼睛——仅仅靠宣传是没有用的。我想去艾尔帕西亚,去多寻找一些志同道合的伙伴,甚至去雇佣一些战士……”
“你想向教廷宣战?”我皱皱眉头,“你想用暴力来解决问题吗?”
“不,”缪伦摇摇头,“只是,当你的敌人手执利刃的时候,你手中如果没有武器,是无法平等与其交谈的。三个月前,一个村庄的农民殴打了他们的教士——我承认打人是不对的,可是教廷竟然以暴乱罪派兵镇压,杀死了十二个人!究其原因,那位教士要求农民们在灾年也向领主缴纳和丰年一样重的赋税,并说那是神的旨意!”
他苦笑道:“这个世界上,假借神的名义行使的罪恶太多了,我不想再看下去……”
那天晚上,我和缪伦谈到很晚。回到寄宿的房中,久久难以入眠,直到快天亮了,才勉强进入梦乡。一直到侍者前来敲门,送来早餐,而随早餐附来的还有一张纸条,是缪伦写给我的。
首先,他向我道别,他一早便上路前往艾尔帕西亚了。其次,他提醒我:“凭我的经验,我发现有人在跟踪你,朋友,希望你多加小心。”
我悚然一惊,有人跟踪我,为什么?我自问并没有和谁结下过仇怨啊。不过,为了以防万一,还是需要做一些准备。我摩擦戒指,把努布放了出来:“帮我看着房间,如果有人擅自闯入……”
“放心吧,我知道该怎么做的,主人。”小家伙的兴致看起来很高。
离开旅馆,我去了海边。在法伦克城的东南方向,海边礁石上矗立着一块一人高的石碑,说明当年海精灵们就是从此处登陆的。我把手放在石碑上,探查它的历史——不过四五百年而已,怎么可能精确获知五千年以前的事情呢?
走下礁石,我突然在海滩上发现了一条船——船而靠在海边,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。我走过去,看到一位老人,正在船头晒他的鱼网。
“老人家,你竟敢下海捕鱼吗?”我微笑着问他。
老人似乎是吓了一跳,望着我的脸半天不说话。大概是我的微笑终于被他接受了,他相信我没有恶意,于是打个哈欠:“没办法,要吃饭啊……”
“海中风浪难测,而且据说有魔物出现……”
老人笑笑:“风浪吗?只要学会